谈谈琉球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现代世界的主要国家里,日本其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国家。因为日本虽然人口也不少,却是个民族构成非常单一的国家。除了唯一得到官方认定的少数民族阿依努人和一些移民之外,日本国内基本就不存在官方认可的少数民族了。但其实在日本还是存在一个很明显的少数族群的,就是琉球族。虽然他们的民族属性没有得到日本的官方认可,但他们独特的历史和文化却也是不容否认的。今天咱们就来谈谈琉球人、冲绳人以及他们对日本的复杂心态。


冲绳人是什么人?

当然在说这个话题时,咱们首先要说的是,从国籍角度,这个问题其实是没有太多可说的。因为现代的冲绳人除了个别主动加入别国国籍的人以及在冲绳的外国人之外,确实都是日本国籍,因为日本事实上不是承认双重国籍的,所以冲绳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是日本国籍,而且只有日本国籍。

古代的琉球国

但法律上这些人的国籍是一回事,实际上冲绳人的构成又是另外一回事。首先喜欢历史的朋友一定都知道,冲绳在历史上曾经长期是一个独立国家,名叫琉球。而琉球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也是因为这里的居民确实是一个独特的民族。根据最新的一些基因研究显示,琉球族的基因构成显著不同于日本的主体民族和族,反而却跟日本唯一得到官方承认的少数民族,主要居住在日本北方北海道地区的阿依努人比较接近,而这两个民族又都跟日本远古本土产生的各个绳文文化遗址里发现的一些遗骸在基因上比较接近。

而和族的血统则是由绳文人和后来从亚洲大陆迁到日本的弥生人族群混血形成的,所以其实跟琉球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琉球人的主体和亚洲大陆的各个民族起源差别也很大,甚至比日本人与亚洲大陆各民族的差异更大。但其实琉球人的构成也不是那么单纯,因为虽然早期起源和亚洲大陆的民族不一样,但在后来琉球王国时期,琉球长期向中国称臣,所以和中国的交往极其密切,而在此期间,其实也曾有过相当数量的中国人移民到琉球定居,最终融入琉球民族之中。

琉球久米村的福州园

其中最有名的是在明朝初期从中国福建移居琉球的闽人三十六姓。当时琉球中山王国向中国称臣,其国王察度向中国请求赐予其一些人丁,以传播中原文化,方便与中国通商。明太祖朱元璋准其所请,命令福建的36姓舟工移民琉球。这些人到琉球之后,在琉球首都首里城附近的久米村定居。在日本入侵和吞并琉球的整个过程之中,久米村人曾多次进行了激烈抵抗,在琉球被日本吞并之后,久米村甚至一度成为了琉球境内反对日本统治的核心区域。但在中日甲午战争中国失败之后,琉球反对日本统治更加无望,因此部分久米村人又移民回到了中国,而其它人则渐渐融入琉球民族之中。根据有些说法,现在在琉球族中,有差不多两万人有久米村人的血统,也就是有中国血统。

古画里的琉球国王

但这些人在琉球族里当然还是少数。虽然因为日本不认可琉球族是单独民族,所以琉球族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没人知道,但目前冲绳县的人口大约有144万人,虽然其中也包括不少从日本本土来的移民,但其主体仍然是琉球族。另外在日本和其它一些国家,也有一些琉球移民,所以有些人认为琉球族的总数可能有160万人。

琉球族的语言文化与国家认同

琉球在被日本吞并之前,主要使用的语言是琉球语。虽然琉球在古代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很深,也曾大量使用汉字,而且以久米村人为代表的中国移民后裔还曾长期精通中文,但他们并没有使琉球人的国语发生改变,琉球语和汉语以及任何一种汉语方言都不是一回事。

而且实事求是地说,琉球语和日语确实有一定的亲缘关系。琉球语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以和日语被归入同一语系的语言,它们在基础词汇和音韵系统上有一些共同之处,但这些共同之处最多只能说明这两种语言在远古可能有比较接近的起源,在现代他们彼此之间也是完全听不懂的。不过在琉球被日本吞并之后,日本在琉球强制推行日语,琉球语在琉球迅速衰落,会使用的人数越来越少,目前据估计会说琉球语的琉球人已经只剩下了几千人。

穿琉装的琉球古人

而琉球在历史上因为地处中日之间,所以在文化上可以说受到了中日两国的双重影响。而中国文化的影响在琉球的早期是非常深入的。比如古代琉球是完全使用汉字的,其所有官方文书都是用汉文写成。而且琉球人的民族服饰虽然被称为琉装,但其外形与汉服也是非常相似的。除此之外,琉球人非常崇敬儒学,除了尊奉孔子之外,当地还产生过多位儒学大师。不过琉球的文化当然也不完全是中国文化,即使是在古代,它也受到了一些日本文化的影响。比如琉球的民歌,就主要是以日文的平假名写成。另外在公元17世纪日本入侵琉球事件之后,琉球也产生了与日本神道教类似的琉球神道教。

古代琉球士族家庭

而琉球在中日两种文化的影响之下,渐渐地也产生了自己一些独特的文化,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琉球人的姓名。在琉球被日本吞并之前,琉球的贵族阶层每个人都有三个名字,分别叫童名、唐名和和名。其中童名是琉球语姓名,唐名和和名则分别是汉语姓名和日语姓名。这里以琉球国被日本吞并之后,来到北京向清廷救援,最终失败后自刎殉国的琉球国陈情通事林世功为例。林世功是久米村的中国后裔,所以自己有自己的汉语姓名,就是林世功。但同时,他又有琉球语的童名,叫加那。而作为琉球国的贵族,他还有一个日语的和名,叫名城里之子亲云上春榜,而这个和名也是按照古代日本贵族的模式取的,所以和现代日本人的名字其实也不一样。

但日本在公元1879年将琉球强行吞并之后,日语姓名成为正式姓名,唐名和童名都只存在于民间,现在在冲绳人中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所以从这个趋势上大家也可以看出,琉球人被日本强制同化的趋势其实也很明显。因为毕竟从公元1879年日本强行吞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00多年,而日本在通过教育进行文化同化方面确实很有办法,所以琉球人想完全不被同化也是很难的。

现代身穿琉球民族服装进行表演的琉球人

不过即使这样,在最近这些年冲绳当地所进行的一系列国家认同调查还是显示,冲绳人对日本的认同度并不高。比如在1995年进行的一项调查里,表示自己是日本人的冲绳人只有33%,而表示自己不是日本人的冲绳人则有38%,其它人表态模糊。而在2007年进行的一项调查中,在选择自己的身份时,单选自己只是冲绳人的比例高达41.6%,而单选自己是日本人的比例则只有25.5%,当然另外还有29.7%的人认为自己既是冲绳人也是日本人。另外由于现代冲绳经济高度依赖于日本,所以支持冲绳独立的冲绳人比例并不算高,只有20.6%,而反对独立的人则达到了64.7%。但要说明的是,这项调查针对的对象是冲绳人,而不是琉球族,所以受访者中其实有很多本来就是移居冲绳的日本人。如果是单独针对琉球族进行调查,认为自己不是日本人或者支持独立的比例估计都还会高一些。


总体来说,冲绳人在国籍上是日本人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但在历史渊源、文化传承以及国家认同方面,冲绳人和日本人还是存在一些差别的,特别是冲绳地区传统的本土居民琉球族,即使是在被日本吞并100多年后,对日本的认同恐怕也还是要打上一个问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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