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评中评》深度体验报告:共享汽车还是共享驾照?

在共享经济的浪潮下,“共享汽车”早已成为了很多人的出行选择。与传统租车公司繁琐的租车流程相比,共享汽车借助互联网平台,在身份注册、取车等步骤都更加方便、快捷,许多app也打出“一键用车”的卖点,十分吸引人。但是,看似方便的操作背后,也埋下了许多安全隐患。

一、无证驾驶屡出事故,共享汽车运营存隐患

2017年5月,成都一位驾照分已经被扣12分的刚毕业大学生,借用朋友账号租用驾驶盼达共享汽车发生交通事故,致1死1伤。

2018年4月9日,济南一名无驾照的男性,酗酒后,用妻子的驾驶证注册了GoFun账号,并成功将共享汽车开走,造成伤人事故。

2018年10月,淄博接连发生两起未成年人无证驾驶共享汽车的事件,其中一名男司机17岁,另外一名女司机15岁。这两个未成年人都没有驾驶证,而且都没有驾驶车辆的经历,幸亏被交警及时拦下,没有造成交通事故。

2019年1月1日,青岛一名16岁学生利用母亲的身份和驾照信息,注册并驾驶一款名为“大道用车”的共享汽车,在撞到路边的护栏后肇事逃逸。

在这几起事件中,面对交警的质询,驾驶者们都承认,自己并没有驾驶证,只是借用身边人的合法证件进行注册和验证后,便成功将共享汽车开走。也就是说,一些共享汽车平台上,无证也能成功使用车辆!

没有考到驾照就把车开上了路,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马路杀手,给道路上的车辆行人安全造成极大威胁,一经查实将会面临拘留的处罚。更值得关注的是,提供租车的平台方在审核机制上存在漏洞,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无证驾驶者可趁之机。

体验调查揭谜底,共享汽车还是共享驾照?

调查员了解到,能够无证注册共享汽车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证,他人的驾驶证,属于身份证和驾驶证不统一(以下称“人证不一”)。

第二种——利用他人的身份证和他人的驾驶证,属于完全借用他人的证件信息(也相当于借用他人平台账号),但是由于缺少进一步用户信息认证,实际用户和上传提供的证件信息并不能一一对应;

针对接连发生人员无证驾驶共享汽车上路和存在安全隐患的情况,一些地方的交警部门对相关运营企业进行了约谈,并下发整改通知书,要求根据共享汽车运营方面的漏洞,限期进行整改。

那么,一段时间过去后,这些共享汽车平台的审核机制有没有改善?“无证之徒”还有可能驾驶共享汽车上路吗?为此,《汽车评中评》的调查员展开了一系列的深度体验调查。

调查员选取了市面上比较流行的几款共享汽车软件,以及上述事件中的软件作为样本进行体验,它们分别是GoFun出行、Evcard、摩范出行、GreenGo、一度用车、潮人用车、联动云租车、盼达用车、立刻出行、大道用车、途歌。其中,大道用车和途歌出行仍能在应用商城下载,但上传信息已经无人反馈,据悉二者可能都已经倒闭。同时调查员还邀请了两位同事参与体验:小兰(无驾照)、小悦(有驾照)。到底没有驾照能不能注册、使用共享汽车,一试便知。

二、审核机制有漏洞,没有驾照仍能注册账号

调查员首先要验证的,是“人证不一”的情况——也就是拿着别人的驾驶证,是否可以通过共享汽车软件的身份验证审核。

在实际体验的过程中,小兰作为实际注册人,使用自己的身份证进行上传;由于她并没有考取驾照,所以在上传驾驶证的环节,她将全部上传小悦的驾照。面对共享汽车平台的层层审核,没有驾驶证却想要注册使用共享汽车的小兰能够蒙混过关吗?

(在上传驾驶证时,小兰使用了小悦的驾照信息)

“人证不一”难过审 体验平台全说no

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核过后,小兰陆续收到了通知:除已经倒闭的大道用车和途歌未予回应外,其他所有软件平台均没有通过小兰的申请,拒绝理由主要为“身份证与驾照信息不齐全”。也就是说,作为样本的几款软件都发现小兰上传的身份证和驾驶证不属于同一个人,这样的体验结果令人有些惊喜,至少说明平台在证件信息审核方面的机制比较完善,没有驾照的人想要拿他人驾驶证注册成功的情况很难发生。

驾驶证号能更改,小把戏骗过Evcard

但是,小兰在注册过程中也发现,在Evcard、摩范出行上传驾驶证、身份证后,系统会自动提取出证件号码,而这个号码是可以更改的。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小兰在系统提示“驾驶证和身份证信息不一致”后,将系统提取出来的小悦的驾驶证号改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令小兰没有想到的是,同样的身份证和驾驶证信息,在之前验证失败的Evcard的界面上却显示审核通过,也就是说,没有驾照的小兰可以成功使用Evcard软件预订用车了。

(将小悦的驾驶证号改为小兰的身份证号)

(Evcard通过了小兰的申请 摩范出行则拒绝了小兰的申请)

与此同时,摩范出行则识别出了小兰的小把戏,系统依然显示审核失败。明明同样是上传自己的身份证和他人的驾驶证,为什么将系统提取出来的驾驶证号改为自己的身份证号后,小兰就能成功通过Evcard软件的证件审核呢?

调查员怀疑,这可能是Evcard审核系统的漏洞——当系统检查发现提取的驾照号码与上传的身份证号码一致后,就直接给予了通过,对证件上的照片和其他信息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识别和判定。显然,这样的审核机制会留下一些安全隐患——如果任何人,不管自己有没有驾照,都可以拿着别人的驾驶证在Evcard上获取驾驶车辆的机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三、人脸识别精度低,小兰小悦分不清

与此同时,在上述体验过程中调查员还注意到:除了盼达用车,其它软件在上传相关证件后,都有一道人脸识别/人证合一的步骤,系统会采集注册者人脸信息,或者要求上传手持身份证照片。调查员猜想,这样做的目的是保证注册人与证件信息一一对应,避免出现冒用他人信息的情况。那么这道人脸识别/人证合一的程序,真的能够识别出注册人与证件不一致吗?为此,调查员又进行了进一步的体验。

(注册过程中还有一道人脸识别/人证合一的程序)

在这次体验过程中,没有驾照的小兰将完全借用小悦的证件信息,在上述几个平台上传小悦的身份证、驾照信息,用于自己的账号注册。重复上面的操作后,在人脸识别阶段,由小兰进行人脸识别,或手持小悦身份证上传照片——体验模拟的,就是有人试图冒用他人证件信息注册共享汽车的过程。这一次,有了人脸识别的关卡,小兰的申请还能通过吗?

(小兰手持小悦的身份证来进行识别)

GoFun、GreenGo-拿着别人的身份证也能过

作为样本的几款软件中,盼达用车没有验证小兰身份,直接“绿灯放行”;而GoFun、GreenGo同样都通过了小兰的申请。这样的结果未免让人咋舌:为何人脸识别分不清小兰和小悦的脸?为何明明拿着别人的身份证也通过了“人证合一”?

(GoFun和GreenGo均通过了小兰的申请)

为了弄清楚GoFun出行的审核制度,调查员拨通了GoFun客服电话。客服人员承认,由于系统不完善,在进行人脸识别时,机器审核的准确率并没有人工审核的准确率高。但是可能考虑到人工成本,GoFun在一般情况下都选用的机器审核。正因为这样,GoFun的人脸识别功能形同虚设,也给一些没有驾驶证的人可趁之机。

两次体验报告出炉,结果令人难满意

不管怎么说,调查员针对“无证注册共享汽车”这一问题所展开的两次体验,结果都让人不太满意,一些共享汽车平台曾经被曝光、被约谈的问题,现在依然存在。

在第一次体验时,虽然所有软件都识别出“人证不一”的错误,但其中一款软件Evcard因为审核不严格,导致小兰用很简单的手段就骗过了系统的审查。在第二次体验时,有两款软件GoFun、GreenGo在进行人脸识别/人证合一的审查过程时,并没有发现小兰完全盗用了小悦的信息,还有一款软件盼达用车甚至没有设置人脸识别。

四、取车不再验身份,平台账号也能“共享”?

既然线上注册环节存在一些漏洞,那么在线下取车时,这些平台会不会有相应的措施,来弥补线上环节的漏洞呢?为了验证这一猜想,无证注册成功的小兰在线上分别预定了GoFun、GreenGo的共享汽车,并在调查员的陪同下一起完成线下取车环节,看看在取车时,平台能不能辨认并阻止这位无证驾驶者“上路”?

GoFun用车先验脸,杜绝冒用他人账号

首先体验GoFun软件。当小兰在手机上预定了一辆轿车后,系统立即弹出“为确保本人驾驶,您需要完成面部识别”的窗口。调查员尝试自己进行人脸识别,但很快识别失败;而小兰则“成功刷脸”,开启了车门。看来,GoFun在取车前设置的这道人脸识别程序,的确可以杜绝盗用他人账号用车的情况,确保是注册者本人驾驶。

尽管如此,小兰想要“无证驾驶”的行为依然没有被阻止——由于GoFun在注册环节就存在漏洞,小兰得以一直冒用小悦的身份信息,完成订车、取车、用车、还车的所有步骤。也就是说,GoFun出行可以杜绝冒用他人账号取车的行为,却不能杜绝冒用他人信息注册的情况。

一键取车无门槛,三款软件需改进

不过相比GoFun出行,小兰同样注册成功的GreenGo在取车环节就有些畅通无阻了。不仅如此,调查员和小兰又进一步体验摩范出行和一度用车的取车过程,发现GreenGo、摩范出行和一度用车这三款软件在取车时,根本没有设置任何步骤,来确定是否为注册者本人用车;小兰只要拥有一个账号——不管是否为她本人所注册,都能成功取车、用车。这样的漏洞,其实是很多共享汽车平台都存在并且急需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人愿意选择驾驶共享汽车出行,但是使用者的安全意识参差不齐,其中更不乏像小兰这样没有考取驾照却想体验驾驶乐趣的人。如何把好关卡,做好道路安全“守门人”的角色,或许传统租车行业能够给共享汽车平台一些启发。

传统租车审核严,线下人工再验证

除了共享汽车平台,调查员也对三款传统租车租车行业的软件:神州租车、一嗨租车和悟空租车进行了的体验调查。面对测试,只有一嗨租车没有通过考验,在“人证不一”时也予以通过。不过一嗨的工作人员表示,等到线下取车时,他们会仔细核查驾驶员的身份证与驾驶证,缺少一样都不予交车。这样的强制规定,确实可以弥补线上审理的漏洞,杜绝“无证上路”的情况。

五、追求方便OR安全?企业应该反思

共享汽车借助移动互联网平台,能够让用户取车、用车更加方便快捷,这一点是值得推广的。但从调查员所展开的三次体验调查也不难看出,部分共享汽车平台距离严格完善的审查制度,还有一定距离。有的平台一味追求信息的审核速率、宣传“一键取车”的便捷性,以至于用户“无证上路”的申请都被通过,这真的是对用户负责任的表现吗?幸好小兰只是参与汽车评中评的体验调查,没有真的想要无证驾驶共享汽车上路,否则情况该有多危险!

(摩范出行的广告标语)

评中评观点:

道路安全无小事,共享汽车平台还是应该在方便用户的基础上,建立更加完善的审核机制——比如弥补系统设计的漏洞、提高人脸识别的精度、设置取车用车的权限等等,让互联网程序代替人工,从而实现“无人值守”,而不是真的“无人监督”、“无人审查”共享汽车的安全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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